【清風典歷】美女掩口

　　【譯文】

　　楚王有位愛妾名叫鄭袖。楚王新近得了美女，于是鄭袖指點美女說：“大王很喜歡別人掩著嘴巴的樣子，要是靠近大王，一定要掩著嘴巴。”美女進宮見到楚王，靠近楚王的時候便把嘴巴遮起來。楚王詢問其中的緣由，鄭袖說：“她原本就說過討厭大王您的氣味。”等到楚王和鄭袖、美女三個人坐在一起時，鄭袖便先告誡侍從說：“大王如果有什么命令，一定要迅速聽從執行。”美女走上前，與楚王離得很近，屢次掩住嘴巴。楚王勃然大怒，說：“把她的鼻子割掉。”侍從因而揮刀割下了美人的鼻子。

　　【小識】

　　“似類之事”

　　“東施效顰”的故事流傳很廣。西施是古代的四大美女之一，據說她患有心痛的毛病，所以病痛發作時，她常常用手捧住心口，眉頭緊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嫵媚動人。西施捧心的美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不矯揉，不造作，所以這就是“真”美。鄰居東施發現西施捧心之態十分嬌美，于是她自己也模仿西施的動作，捂住心口，緊緊皺眉。東施的容貌原本就不甚出眾，一番矯揉造作之后，不但失掉了純真無雕飾的氣質，而且丑態盡顯，被傳為笑談。

　　《韓非子》也講了一個類似“效顰”的故事。楚王新得的一位美女，想要討得君王的歡心，于是請教楚王的愛妃鄭袖。鄭袖便順手給挖了個大坑，教其“掩口”——估計那位美人覺得“掩口”與“效顰”形式上也差不多，結果真的見了楚王后便捂住了嘴巴。鄭袖便告訴楚王：這是厭惡大王的味道呢！楚王一怒之下就把美人的鼻子給割了。這就是“鄭袖言惡臭而新人劓”，宮廷真的是套路深啊！東施效顰，不過是傳為笑談；美人掩口，卻是禍及其身。所以，掩口有風險，美人須謹慎！

　　韓非講的這個宮廷劇，想說明的是“托于似類”的道理：“似類之事，人主之所以失誅，而大臣之所以成私也。”奸臣常常會借助那些類似的事來欺騙君主，從而謀取私利——鄭袖就是這樣的，她的狠與壞，是發自內心的狠與壞；而其借助“似類之事”欺騙君主的把戲，更是韓非子著力批判的！《內儲說下》還記載了一個“似類”的故事：

　　齊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飲于王，醉甚而出，倚于郎門。門者刖跪請曰：“足下無意賜之余隸乎？”夷射叱曰：“去！刑余之人，何事乃敢乞飲長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郎門霤下，類溺者之狀。明日，王出而呵之曰：“誰溺于是？”刖跪對曰：“臣不見也。雖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于此。”王因誅夷射而殺之。

　　刖跪就是受過刖刑、被砍掉腳的人，他向中大夫夷射討剩酒喝，夷射酒醉后非但沒有給，反呵斥了一頓。刖跪就在郎門的屋檐下倒了些水，像是尿溺的樣子。第二天齊王看到后責問，刖跪便說是夷射所為，夷射因而被誅殺。

　　昏庸的君主，驕橫的大夫，下作的門人——這些人，到底哪個才值得同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