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名家訪談
行者許曙明: 旅行讓世界的豐妙重回我們的身心
他,40余年,走遍中國的山山水水。1980年開始業余旅行和寫作,足跡到達了中國的每一個省、市、區,到達了300余個地級行政區,行程逾百萬公里。……這些數字與故事背后,就是甘肅的知名旅行家:行者——許曙明。
除了行者的身份之外,許曙明同時也是一位作家,他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金融作家協會理事。發表各類文學作品800余篇,總計逾兩百萬字。獲得過黃河文學獎、中國金融文學獎等多種文學、文化獎70余次,出版過作品集《走向蔚藍》《走過高原》《走近平和》《走進山水》《走遍天涯》《走出大山》等,榮獲“中國金融作家協會第一屆德藝雙馨會員”“第四屆甘肅省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稱號。
熱愛旅行的人都有異常旺盛的生命力,無論在一個又一個充滿豐盈旅途故事的跋涉中,還是在每一次旅行結束后對自己以及身邊人散發出滿滿正能量的影響中。
他有一張標滿了行程線路的地圖,在一張中國地圖上,密密麻麻地描繪了彎彎曲曲的藍線,幾乎描到了中國大地的旮旮旯旯、邊邊角角,那是他走過的路。一個人,怎么會走過這么多路?怎么會有這么個愛好?怎么會付出幾十年的體力、腦力、心力,去做這么一件事?
一句流傳甚廣的格言道:“要有最樸素的生活和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遠馬亡。”以此來形容許曙明,似不為過。
許曙明不是一般概念上的作家,說他是一個旅行家更準確——沒有走遍大江南北的苦旅,就不會有他那些獨特而精美的散文,旅行成就了他的文學夢。他的那些文字是用驚險、危難、困頓,甚至用生命敲擊出來的。
山的那邊是什么?還是山嗎?
記者:你旅行中國的最初動因是什么?
許曙明:我在一個很小的小山村長大,站在村口張望,四周皆是山。我就想:“山的那邊是什么?還是山嗎?如果還是山,再后面又是什么?”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立下了“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的志愿,并且盡我最大的能力實踐了40年。
記者:旅行對你的人生或者生活方式有哪些影響?
許曙明:旅行能使我們打開感官,讓平素被我們忽略的世界的豐妙,又重回我們的身心,小鳥的婉轉叫聲,蛙鳴,清泉流淌的叮咚,瀑布飛濺的轟鳴,原野上的風聲,淅瀝的雨聲,腳踩在雪地上的嘎嘎聲……旅行中的所經所歷、所見所聞感動著我,我一次次地出行,一篇篇地寫作,40余年下來,不知不覺就寫下了這么多文字。
記者:你去過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你是如何找到這些有趣的旅行地的?
許曙明:我覺得,首先你要對某一個地理單元或者某一段歷史感興趣,你心里本來就有一個想去的地方,那么你就會很認真地研究這個路是怎么樣的,路上有什么東西。
我喜歡去有歷史、有文化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看到古人當年所看到的東西,也會承受和古人一樣的體力痛苦,但是這些地方現在依然有人居住,又能得到一些現代的服務和享受。
在這種古代和現代的交錯體驗中,我會對人類為什么這樣生活,有更多理解。
自我對話,產生一個有機的碰撞
記者:在你的作品中我發現你有濃厚的故居情結,你去過很多作家的故里,如紹興的魯迅故居、烏鎮的茅盾故居、鳳凰的沈從文故居、呼蘭的蕭紅故居、陜北的路遙故居、丹鳳的賈平凹故居、簡陽的周克芹故居、灞河的陳忠實故居……是因為對他們人格和文學高度的仰慕嗎?
許曙明:對!我酷愛寫作,我想去那些大作家的故鄉,看看什么樣的山水才養育出了那么優秀的作家。在路遙墓地近旁,我看到了幾株山丹丹花,絢麗漂亮,鮮艷奪目。山丹丹花多長在黃土高原,與小草伴生,幼時和雜草似乎毫無區別,但生命力極強,一旦綻放,紅如火焰,會在雜草中脫穎而出。路遙何嘗不是山丹丹花呢?我心里迸出過幾句話:路遙啊路遙,路遙才能知馬力。苦難的命運,壯麗的人生,平凡的世界,輝煌的成就……
記者:你去了很多地方。往北,到達了漠河的“北極”村;往東,到達黑龍江撫遠縣的“東極”烏蘇鎮;往西,到達了新疆烏恰縣的“西極”斯木哈納村;往南,到達了西沙群島,路上一定有不少危險,能列舉幾次嗎?
許曙明:危險確實遇到過。在五老峰,我突然被一條胳膊粗的大蛇攔住了去路,它豎起半截身軀立在我前面,口中吐著紅紅的舌信,我被嚇得魂飛魄散;在伊春,我只身去原始森林看一個“老好看了”的“水泡子”,竟然迷失了方向,險些被野蜂蜇死:在色達海拔4000米的山頂,我全身發麻,神情恍惚,危在旦夕,要不是同行者施救,后果可想而知;在龍羊峽,我被突然襲來的冰雹打得東倒西歪,一個執勤的武警戰士緊急請示領導后,讓我進軍營避險,才躲過了一場災難……但所有這些,都擋不住我旅行的步伐。
記者:你的旅行不是跟著旅行社拿著小旗的導游走馬觀花的旅游,而是獨自一人,風塵仆仆,浪跡天涯。在你看來,旅游和旅行有差別嗎?
許曙明:我認為旅行和旅游有質的區別:旅游是快樂的,旅行是艱辛的;旅游是熱鬧的,旅行是孤獨的;旅游是簡單的,旅行是復雜的;旅游是淺顯的,旅行是深邃的;旅游基本是安全的,旅行則不確定;旅游是消遣放松,旅行卻是事業。你可以邀請幾個朋友去旅游,但不可以約定一個朋友伴隨你一輩子去旅行。所以,多長的路,都得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多高的山,都得你自己一步一步去爬;多寬的河,都得你自己一步一步去涉。
記者:把旅行當作事業其實是很苦的。吃這么多苦,值得嗎?
許曙明:我也問過自己:這算不算自討苦吃?人類的生活浩繁而多彩,我為什么偏偏選擇旅行和寫作?我生性淡泊,對物質生活的要求不高,完全可以衣食無憂地度過下半生。已經是60多歲的人了,犯得著坐火車、趕大巴、攔拖拉機、搭摩托車、蹭牛車,甚至徒步……一步步走向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嗎?但我心里明白,只有旅行與寫作,才能表達我對自然的親近和熱愛、對生命的理解和感悟。
你可以花多一點時間,跟自然相處也好,跟高山相處也好,跟城市人居住的地方相處也好,對自然或者對這個城市,都能夠有更多理解性和同情性的親近。雖然走得慢,但你可以跟它們對話,或者跟自我對話,產生一個有機的碰撞。
我獨自走在極偏僻的地域時,沒有絲毫孤獨的感覺。啃大餅、喝涼水時,沒有丁點艱苦的想法。我知道,是孩提時代立下的志愿召喚著我,是“走遍中國”的信念支撐著我。
時光的所向披靡中,必有豐富所得
記者:你已經旅行了一百多萬公里的行程,這么遠的路,靠個人的力量是走不過來的,一定得到過不少人的幫助,對嗎?
許曙明:的確是這樣。旅行的路上,我得到了不少人的幫助。
在靖邊,4個司機一段路一段路捎我去統萬城,有越野車、客貨車、農用車、拖拉機。每次擋車都能成功。捎我的司機,沒有一個要車費的。
在川西,一位藏族兄弟讓我騎他的馬去折多河,當我問他“我再不走回頭路了,馬怎么辦”時,他說:“你把馬放開,它自己會回來的。”
在萬盛,一位叫高若次爾的摩梭游客見天已黃昏,我很難走下龍鱗石林的高山了,便說服他的親戚將我捎到山下,一直送到萬盛城區。其實,高若次爾也是來做客的,車不是他的,是親戚的。
在旅途中,人們有的捎我一段路,有的給我指引方向,有的讓我借宿,有的減免門票。至于給我一碗水喝,讓我洗一把臉等諸如此類的事,幾乎經常發生,我非常感謝這些素昧平生的人的幫助。走遍天涯,我也走不出善良人們關切的目光。
記者:旅行和寫作是你的生命所系嗎?
許曙明:旅行與寫作,舉起了我的生命旗幟,揚起了我的生活風帆。有了旅行與寫作,一切困難、艱辛、煎熬都會變成快樂和美好。我時時提醒自己,只有你的心靈指引的方向,才是最適合你的。當我走向高聳云端的念青唐古拉山、冰清玉潔的南迦巴瓦雪峰、廣袤無垠的呼倫貝爾草原、茂密幽深的大興安嶺、一望無際的南疆大戈壁、崩天裂地的恩施大峽谷時,靈魂在山水中得以遨游,思想在天地間自由翱翔……
也因為數歷險境,我因而更愛生命,懂得生活。我們都抵擋不了時光,但在它的所向披靡中,我們也有了豐富的所得。對曾擁有的一切心存感激,我們的心靈也更芬芳自如。旅行就像人生,不可預測,也充滿驚喜。旅行能認識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旅行使自己更寬容。每個人心里都有片靜寂的天空,旅行會使它云蒸霞蔚。
文/掌上蘭州·蘭州晨報記者 劉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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